如果雙方有情，雪見澤絕對是一個不錯的托付對象。

如果雙方無意，她就當什麽沒有這一回事好了。

畢竟，她的目的是雙贏，而不是害自己的朋友。

治百病的百草酒她也不提什麽條件了，就送給他們當見面禮。

若是成了，她再送一瓶蘭心釀當賀禮。

沒錯，就這麽辦！

黃又雙隨著乾九九走進雅間時，見一頭銀發及腰的青年端然坐在裏面，以為是冷觴玉，正待開口，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不由得微微怔了怔，詫異道：“雪公子，原來你也是百草堂的人？”

雪見澤起身朝她微微頷首，苦笑道：“在下也是客。”

“你的頭發和冷觴玉的看起來很像。”黃又雙落落大方地端詳著他，見他面容以及瞳色與冷觴玉截然不同後，沒有再在話題上繼續，而是認真道：“雪公子，我想挑戰你。”

雪見澤早就習慣了別人的挑戰，輕咳了兩聲：“這裏是百草堂，不合適。”

黃又雙緊追不放：“那出去打？玄鳳城中有擂臺，我們可以上擂臺。實在不行，我帶你去玄鳳學院主劍鋒的試天臺？”

雪見澤依然拒絕，蒼白的臉上，淡然的表情隱隱有破裂之勢：“恐怕不行，百草堂的梨花公子剛剛走開，很快會回來。”

“那約個日子？”黃又雙想了想，態度格外端正道，“你身體不適，我們不武鬥，我們文鬥？”

雪見澤：“……”

端起藏珠酒，雪見澤淺啜了一口，感受著酒液入腹之後對身體帶來的舒暢，微笑道：“文鬥不敢，或許我們可以交流交流。”

兩人就這樣坐在雅間裏交流起來。

從功法到武技，從武技到招式，從招式到經驗，兩人都是武將修為，兩人都是天將榜上的人物，竟是不分伯仲。

論見識，雪見澤比黃又雙的略佳。

論戰鬥經驗，毫無疑問是黃又雙強。

兩人聊得意外的投機。

對黃又雙來說，只要能戰，不管是怎麽戰，她都高興。

但這種交流雪見澤，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他交往的人之中，柳南煙是典型的煉丹師思維，認為只要丹煉好了，其餘都不是問題。她甚至沒有正正經經地學過一門武技，連防身的東西都是一些不入門的迷香。

至於他家裏人……

每次聊天，話題最終都會扯到他的病和需要尋找的靈草上。

就算退一萬步，他們也不會和他交流戰鬥經驗，而是巴不得他少動點武，以免讓自己病得更重。

黃又雙性子大氣十足，舉止落落大方，全然沒有一般少女的扭捏，在戰鬥上更是光明磊落，相處起來十分暢快。

雪見澤開始時還擔心她輸了會像柳南煙一樣鬧騰。

發現她全然沒有小性子之後，他也漸漸地放開了。

談得口渴時，兩人把酒當成開水喝。

談得興奮時，雪見澤也禁不住出手和她比劃。

鑒於雪見澤是病人，黃又雙采取的文鬥方式簡直比洛清吟在陣閣藏書殿後殿裏和即墨無心的文鬥更文雅。

兩人相互解說招式，即使動手也只是在相互不接觸的情況下比劃，誰也不上誰，非常和諧。

然而，雪見澤始終惦記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洛清吟，沒有全心全意放在上面。

黃又雙被挑起了興致，卻又不能戰個痛快，心中格外郁卒，想倒一杯酒喝，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把瓶中的酒喝光了。

晃了晃空瓶，黃又雙無奈道：“你不方便的話，改日再戰？”

雪見澤知道是自己不對，臉色顯出一抹赧然，咳了幾聲，解釋道：“在下只是在想，梨花公子離開了許久，怎麽還沒回來。”

黃又雙自告奮勇地站起來：“我去問問。”

話音剛落，雅間的門被敲響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進來的卻是乾九九。

舉著托盤走到兩人身邊，他把點心放在雪見澤和黃又雙面前，又打開酒的瓶塞，斟滿了兩人的杯子，解釋道：“梨花公子遇到一點急事，半個時辰後才能回來，這兩瓶酒送給兩位貴客作為賠禮，晚些她再親自過來道歉。”

“不用這麽客氣。”黃又雙擺了擺手，高興地對雪見澤道，“左右要等她回來，不如再戰一場？”

雪見澤想了想，半個時辰的時間，若是離開，則有點短，若是坐著幹等，又太長，便答應了黃又雙。

兩人邊喝酒邊戰，竟也不覺得悶。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換了一種酒的緣故，雪見澤只覺得酒味堪稱奇葩，好像是穿了三個月沒洗的襪子加辣木籽的味道組合，嗯，還勾兌了尤加利。

喝的時候就格外痛苦，喝下去之後更加慘不忍睹，想吐又吐不出來，還隱隱勾起了沈屙，腹中一抽一抽的疼。

他不忍掃了黃又雙的興致，硬是裝出若無其事一般，和她繼續在口頭上拆招。

畢竟兩瓶酒是乾九九事先分好的，他做不出拿黃又雙的酒喝這種無禮舉動，口渴時，依然喝著那瓶味道奇葩的酒。

他的修為在黃又雙之上，文鬥時沒有了纏身疾病的幹擾，很快就把黃又雙逼到了下風。

黃又雙連續幾次都沒辦法流暢地應對他的招式，總覺得不是招式變不過來就是冰刃脫手，強行下去又會讓自己受傷，頓時陷入了為難。

換一個方式，不行。

再換一個方式，還是解決不了。

她把手縮回來托著腮，苦悶道：“等我想想。”

“你的思路錯了，坐著不好拆解，你站起來試試。”雪見澤見她態度認真，站起身，走到旁邊的空地前，長身而立：“動作慢一些。”

黃又雙點了點頭，取出一雙紫竹短劍，放慢了動作虛虛提起，指向他的面門。

雪見澤站著不動，手腕一壓，舉重若輕地一挑，沒有任何玄氣的灌註，只是單純的招式，黃又雙手中的雙劍倏地一變，可雪見澤的姿勢微微一調，手腕陡然一立，黃又雙後背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翩然而立，如飛燕驚鴻。

她竟被死死壓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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